030调虎离山

陆锦棠借着修葺书房的差事，十分有耐心的一本本翻找着那本书。
  对花钱之事，并不怎么在意。
  她让懂行的小厮出去搜罗名人字画，珍稀孤本，根本不查问小厮的报价掺杂了多少水分。
  只要字画是陆雁归喜欢的，她都按小厮的报价给钱。
  如此一来，她在下人中的口碑，愈发好了起来。
  陆府的下人见了她，不光会主动恭顺地问好，就连蔷薇院的下人们，行走府中也硬气了不少。
  但方氏见状却坐不住了，“她要把那些嫁妆败光吗？那是我给明月准备的！若不是明月和她一起嫁去岐王府，我会给她准备那些？”
  “您消消气……这话可别叫老爷听见了！”
  刘嬷嬷抚着方氏的脊背道，“老爷现在被她哄得团团转，偏袒她的紧，一口一个‘棠儿’的叫！比对大小姐还亲呢！”
  “哼！”方氏怒哼一声，“拿着我给她的钱，装什么好人！”
  “不能让她再这么败花下去！陆家这么多张嘴，天天都等着吃饭呢！她倒好，几天把咱们几年的嚼用都要败光了！”
  方氏讲的脸红脖子粗，但刘嬷嬷却是知道，这话是夸张了，方氏就算再心疼陆明月，也不如心疼儿子多！给陆明月的嫁妆只是小头，大头都留着给大少爷呢！
  “那夫人想装修书房的活儿，给抢回来？不让她借着这机会讨好老爷？”刘嬷嬷问道。
  “我傻呀？她处处都挑好的！可劲儿的花钱！我把这活儿揽下来，老爷一看，东西都不如她用的……我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？”方氏怒哼一声。
  “那夫人打算？”刘嬷嬷问道。
  “趁她出去，趁她不在府上的时候……”
  方氏在刘嬷嬷耳边，一阵嘀咕。
  “可是夫人，听说她这些日子都呆在花厅里看书，东西都是叫旁人采买，她根本不出府呀！”刘嬷嬷有些为难。
  “她不出府？那就引她引出去！”方氏冷冷一笑。
  “老奴知道了！”
  ……
  陆锦棠揉了揉发酸的脖子，从书箱子里抬起头来。
  “爹爹书房里的书就这些了么？没别的了？”
  “二小姐这几日厚厚薄薄的，已经翻了近百册的书了，还不够看么？”芭蕉皱眉，“二小姐怎么忽然爱上看书了？”
  “多读书……总之没有坏处。”陆锦棠叹道。
  这里头没有阎罗要找的那本书，还是找不到啊？
  “谁在那儿探头探脑？！”芭蕉突然厉喝一声。
  陆锦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，只见门口芭蕉过去，一身浅粉色罗裙的小丫头被拽了出来。
  “二小姐……芭蕉姐姐……是我。”
  “小葵？”芭蕉轻哼一声，“你不在蔷薇院里呆着，跑到这儿来探头探脑的做什么？”
  小葵福身低头，脸色怯怯的，突然哇的一声，嚎啕大哭起来。
  “小姐看着呢，婢子可什么都没对她做！一句重话都没说！”芭蕉连忙摊手道。
  陆锦棠对芭蕉摆了摆手，看着小葵问道：“你哭什么呢？受了委屈？”
  “以往小姐不论去哪里都带着婢子，和婢子说说笑笑。适才瞧见小姐和芭蕉姐姐说笑，婢子就想起了昔日的时光，心里不免难过……”
  小葵伤心地抹着眼泪，“婢子不知做错了什么，或是叫小姐误解了什么，婢子想不明白，婢子究竟是哪里错了……”
  小葵抽抽噎噎地哭着，哭得委屈又可怜。
  陆锦棠默不作声的看着她，神色未动。
  “你的话说完了么？说完了快走，小姐这儿还忙着呢！”芭蕉见陆锦棠不理会小葵，便主动赶人。
  “芭蕉姐姐别忙着赶我，你虽年长，却没有我伺候在小姐身边的时间长，定然不如我体贴周到！”小葵皱眉看了芭蕉一眼。
  “呵，这话口气还真不小！你哪里体贴？哪里周到？你若真有自己说的那么好，小姐岂会不愿见你？”芭蕉毫不示弱的掐着腰。
  “你终究是夫人派过来的丫鬟！跟小姐不是一条心！你对小姐的忠心就不如我！”
  芭蕉一听这话，顿时恼了，“你说什么？我自打来了蔷薇院，就是蔷薇院里的丫鬟！我从来对小姐一心一意！你才不忠！”
  眼看两个丫鬟要打起来，陆锦棠这才清了清嗓子。
  “好了，小葵，你有话就好好说，没事就回去。芭蕉，你年长几岁，该有个年长的样子，和一个小丫头吵什么？”
  这话明着批评芭蕉，却是把小葵贬损为小丫头。
  芭蕉立时挺直了脊背，脸面激动，“小姐说的是，婢子当有大丫鬟的气度！”
  小葵瘪瘪嘴，眼神恨恨的。
  “要哭，回去哭，这里是爹爹的书房。”陆锦棠不冷不热的说道。
  小葵连忙忍住哭，低声说道，“婢子来寻小姐，是有事！婢子知道小姐想和三少爷修和，婢子想到个主意，三少爷要去襄王府伴读，却没拿得出手的文房四宝，小姐既是能为老爷买来那么多名贵字画，何不也为三少爷准备一些呢？”
  “婢子前两日远远瞧见三少爷，还是那半旧不新的长衫直缀，夫人若是连新衣裳都没有为三少爷准备，就更不用说读书习字的东西了。”
  小葵一面说，还一面打量陆锦棠的脸色。
  陆锦棠闻言微微一愣，“我只顾忙着爹爹的书房，你说的这些，我还真是给忽略了。”
  “让他们采买的时候……”陆锦棠的话没说完，又被小葵打断。
  “二小姐从没亲自为三少爷采买过东西，若是让下人采买，未免少了诚意。二小姐若是当真希望与三少爷和好，不如亲自为三少爷买些东西来。”
  小葵缓缓说道，“东西不在贵贱，反而是二小姐的这份用心程度，会叫三少爷心里暖呼呼的。”
  陆锦棠长长哦了一声，“这我也没想到，你是有心了。”
  芭蕉暗暗着急，这些点子她怎么没想到？若是她在小姐面前说出了，还有小葵什么事儿？
  现在可好，小姐刚倚重她，又叫小葵钻了空子！
  “今日书房还有什么事儿么？”陆锦棠问道。
  芭蕉连忙摇头，“没有要紧的事儿了，零碎的小活儿也都请示过小姐了。”
  “芭蕉，你留在书房盯着，我去街上逛逛。”陆锦棠说道。
  芭蕉一怔，书房的事儿是要紧，一件不起眼的东西，说不定就是什么珍稀的古玩珍品。一本不起眼的书可能就是孤本藏书，大意不得，确实需要人盯着，可是小姐身边，也不能没有伺候的人呐？
  “芭蕉姐姐放心，小姐只是去买些纸笔，这点小事儿，我还伺候的来！”小葵喜上眉梢，眼角的泪痕还没干，她就笑眯眯的扶着陆锦棠的手往外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