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节
而他的房门被加了一把锁,是一个极难的鲁班锁。 …… 因这一件意外,谢汝晚膳都没什么食欲,没动几筷子便一头扎进了书房,非说“不争馒头争口气”,一定要尽快想个解决办法出来,治了孟玹的病。 从华府遛了一圈回来的沈长寄看她颇有废寝忘食的样子,心里更加憋闷,后悔只将人捆起来,实在是太便宜他了。 沈长寄盘算着改日再教训华二一顿,今夜暂且放过他。叫了点夜宵,亲自端进了房里,哄着看书的人又吃了些。 用了些宵夜,他将意欲继续孜孜不倦研读医书的女子打横抱起,一路抱回了卧房,压在榻上,又开始了夜晚专属的幸福时光。 他本意是想将她体力全部耗尽,这样她便没有精力去思考白日发生的糟心事。只来了一次,谢汝便累得趴在他身上,有气无力,昏昏欲睡。 沈长寄食髓知味,本不想轻易放过她,可又怜惜她劳累,便作罢了。 缱绻又安静地依偎了许久,在困意朦胧之时,他胸口一痒,一低头,见她正用手指在他心口画圈。 “作甚?” “夫君,这里的伤疤,有好久了吧。” 她早就看到了他心口的那道疤,一直没有问过。 “小时候便有了,不太记得了。” 离心脏这样近,该是很严重的伤吧,他说不记得,也不知是不是怕她忧心而不愿提起。 “等我回头研制一些淡痕的药膏,试试看能不能将它消了。” 沈长寄无奈道:“还不累吗?还有精力想这些。” “我想了想,我确实在很多地方并不精通,就比如,夫君你心口的伤痕,我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,所以该再多读些书。” “我是男子,有伤又如何?”他满不在乎道。 谢汝小猫儿一样脸颊蹭了蹭他的心口伤疤的位置,打了个哈欠,闭上了眼睛。她意识模糊地呢喃道: “不如何,只是有些心疼罢了。” …… 转日一早,小夫妻二人才刚起床,沈长寄正在笨手笨脚地为夫人梳发。 平筝来传话,华氏带着华二公子上门请罪来了。 沈长寄淡声道:“不见。” “哎别!别……” 谢汝心里还有点别扭,可华氏于她有恩,亲自登门她不能不见。 “若是为难,打发了他们便是。”沈长寄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,“你是我的夫人,无需看旁人脸色。” 谢汝“嗯”了声,还是决定见一见。 梳洗完毕,她打算去见客人,可沈长寄把她按下,逼着她吃饱了肚子,才准许她踏出房门。 谢汝匆忙地往前厅走,沈长寄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。 “你今日不忙?” “怕你吃亏。” 二人说着,走到了厅堂门口,这两句对话恰好被屋内的两位来客听到。华氏看了华二公子一眼,后者尴尬地摸了摸脖子。 “沈大人,沈夫人。”华氏身姿曼妙,翩然福礼。 “招待不周,还请魏夫人见谅。” 谢汝笑着还礼,一眼都没分给华氏身后的男子。 华氏朝身后看了看,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华二一眼,又转回来,对着谢汝歉意道: “我这侄儿被家里人宠坏了,蠢笨又不通世故,他不会说话,有得罪之处,请您宽恕些。” 谢汝还未开口,沈长寄冷漠地开口道:“若非念在他姓华,他早已被本官杀了。” 说完大摇大摆进了厅中。 华氏和华二:“……” 谢汝无奈地扶额,“夫人和公子请坐吧。” 她朝二人伸出手,招待人坐下,那二人都没动弹。 一向优雅斯文的华氏突然绕到华二公子的身后,利落地抬腿,在他膝窝一踹,噗通一声,华二公子跪在了谢汝的面前。 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。 谢汝:“……” 倒也不至于。 倒是那结结实实的一脚……看不出来,华氏也有两副面孔。 沈长寄坐在上首位,慢悠悠地喝起了茶,见了这小场面,满意地点点头。 “如此,先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。”他说。 谢汝招呼下人,“快把公子扶起来。” 华氏却摆手,“我这傻侄儿应当如此,还要多谢大人昨夜手下留情,否则我们连登门的机会都没有。“ “魏夫人客气,毕竟你与我夫妻二人有恩。” 谢汝:“……?” 他们在说什么,她怎么听不懂,昨夜怎么了? 一番闹剧之后,众人皆安生地落了座,华二这才有时机正式介绍自己。 他走到厅堂中央,对着谢汝恭恭敬敬地揖手行了个礼。 “沈大人,沈夫人,在下华钰章,在此给您二位赔罪了。当日我见夫人年轻,穿着又似从高门大户之女,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您和我见过的那些娇小姐一样,只图一时新鲜,而并未将人命放在眼里。” 谢汝听闻至此,有些好奇,“公子先前遇到过这样的人吗?” 华钰章一想起来还有些愤愤不平,“正是!先前遇到过一个尚书家的姑娘,她见我配药材有趣,便央着我教她。我敷衍了她几句,叫她莫要乱来,她不以为意,回去自己研究。后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,竟然自己私自调配起了药方来!” 他情绪激动,被往事气得脸红脖子粗,“还不知从哪找了个病患,把那药方用在病人身上,结果病人当即口吐白沫倒地昏迷,险些救不回来!若不是我及时赶到,只怕这世上就要多了一条冤魂!” 谢汝也沉了脸色,“如此,当真是草菅人命。” 华钰章挥了挥衣袖,站得笔直,“杨泉的《论医》中有云:‘夫医者,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;非聪明答理不可任也,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。’” 他字字铿锵:“我以为,为医者,当有渊博学识,当怀爱人之心,当存坚定意志,若是荆棘满腹,便不配为医者。” 谢汝眼前一亮,抚掌称赞:“说的好!” 她不加掩饰地赞扬,惹得沈长寄看了她好几眼。 她的头偏向沈长寄,小声嘀咕:“此人呆归呆,倒是个品德颇正的良医君子。” 沈长寄:“……” 他不动手色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,攥牢。 谢汝全心全意地与华钰章交谈,越聊越投机,沈长寄捏着她的手缓缓用力,看向华钰章的目光也越来越冷。 旁观了一切的魏夫人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,幽幽地叹了口气。 她这个侄子,总是奔走在找死的路上。 眼见着首辅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黑,手已经开始抚摸腰间的佩剑,魏夫人实在是坐不住了。 她款款起身,走到华钰章的身侧,福了福身子,“妾身与侄儿还有事,便不打扰了。 “嗯?我们还有什么事?”华钰章迷茫道。 华氏:“……” 她面带温柔的微笑,手掐着华钰章的胳膊,只把对方疼得龇牙咧嘴。 沈长寄面色淡淡,“嗯,慢走不送。” 人走后,谢汝无辜地对着沈长寄眨眼睛。 “你又吃醋啦?” “嗯。” “哦……”谢汝揉了揉腰,“那你吃吧,我去给孟公子看伤了。” 说着站了起来。 沈长寄脸一黑。 第63章 (三更)手帕。 谢汝扑哧笑了出来, 大着胆子,抬手拍了拍沈老虎的头。 她往外走,“自己待着吧, 昂。” “……” “你跟着我作甚?你怕我做对不起你的事?” 谢汝一回头,看到沈长寄一本正经地背着手步步紧跟。 “怎会, 我只是有点想孟茕了。” “?” 沈长寄:“走吧, 我去看看他死了没。” ?? 谢汝似笑非笑, “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?” 沈长寄面色一僵,不自在地咳了声。 他讪讪道:“怎会。”